本网按:本来来重庆的上有一旦水大了,必然会造成长江水位的上涨。历史上重庆寸滩的洪水位曾经多次超过190米。这次长江出现了瞬时超过1998年的大洪水,寸滩的水位比较高也是极为正常的。引起人们误解的主要是,社会上关于三峡水库的水力坡度将达到万分之七。也就是坡度每百公里上涨7米。
这个错误的说法最早出自一位旅居德国的冒牌水利专家。他由于反对三峡心切,不免走火入魔。看到清华大学的一份关于三峡泥沙的研究报告中,有“三峡水力坡度要达到万分之七”的表述,就如获至宝的以为,三峡水库设计者的水位计算出现错误,并大肆炒作说三峡水库不是平湖,而是斜湖,三峡的水力坡度到重庆将达到42米。相应的移民人数也不可能是114万,而是至少250万。
尽管这位冒牌水利专家当年的预言,早已经被现实所否定,但是,水力坡度万分之七的影响还在社会上广泛流传。其实,清华大学的三峡泥沙组确实有过“三峡水力坡度要达到万分之七”的叙述,不过,那只不过是在论证要想让“三峡水库不产生淤积”的一种假设条件,而不是关于三峡水库水力坡度的结论。实际上,三峡水库不可能不产生泥沙淤积,因为,长江的河道和流量,都不可能让三峡水库保持万分之七的水力坡度。
《21世纪警报道》
三峡工程赶考:一场举国之争的分号
8月14日,根据长江水利委员会发布的最新水情数据显示,当日20时,三峡大坝所在的宜昌站监测每秒流量为30800立方米,上游寸滩站继续涨势不减。在其下游的武汉,浑浊的江水以每秒39800立方米的流量安然而过。
鉴于此,长江防总发出通知称,目前长江流域干、支流各主要控制站水位已全线退至警戒水位以下,从8月14日10时起,解除防汛三级应急响应。
而在更早前的8月4日,“险在荆江”的湖北也已终止防汛四级应急响应。在其三天后,随洞庭湖区全面退出警戒水位,一江之隔的湖南省也决定解除辖内常德、益阳、岳阳三市防汛三级应急响应。
不出意外的话,一切正在恢复日常的平静。这也意味着,三峡水库在举国关注中通过了它建成以来的第一场大洪水的“考试 ”。之前,围绕这一世界最大水利枢纽的争议已在这个治水古国持续了将近百年。
安然度过洪水的过程中,生活在长江两岸的人们对这座大坝的感情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在下游,广袤的两湖地区感叹“幸有三峡”,从此可免去全民上堤巡防之劳苦;在上游,一个“保武汉,淹重庆”的说法再度被坊间热议。
在上下游利益纷争的夹缝中,围绕三峡的争议与博弈并没有终结。
“保汉淹渝”之辩
“在这之前,我们就已经预测到了那次洪峰的相关数据”,8月10日,谈及半个月前与长江洪水的那场正面交锋,三峡枢纽建设运行管理局防洪处处长王海仍然一脸的严肃,“如果单峰间隔时间长,我们就有足够时间把水退下来,短的话就比较被动”。
就在那一天,湖北辖内的长江干堤及荆南四河、汉江等河段超设防水位以上堤长2057.35公里,其中长江监利段超警戒堤防长度63.75公里,荆南四河超警戒堤防长度518.26公里。“凡距保证水位1米的堤段,要除草除杂,以便巡查”,湖北省水利厅厅长王忠法对33477名防守人员下达“死命令”。
同样在7月24日,上午11时30分,洪峰袭过重庆主城区,长江寸滩站水位超保证水位3.11米,朝天门水位187.92米,其对面繁华的南滨路遭遇建成以来的首次洪水没顶之灾,沿线所有商家停业一天,音乐啤酒节暂停一周。
而在这之前数天内,四川和重庆已转移民众20余万人。网络上质疑“三峡大坝蓄水阻碍重庆洪水下泄”,一时间,“保武汉,淹重庆”的说法再度蔓延开来。
传言并非全无来由。早在2005年,就有报道称,“按照三峡工程泥沙组所给定的三峡水库平均水力坡降为7米/100公里。”也即,当三峡坝前水位达到175米时,上游600多公里处的重庆水位将会升至217米,这将淹没大半个重庆,不仅是朝天门。
舆论纷扰之下,三峡方面无法再沉默。
“事实上,经过之前的测算,即使三峡大坝水位蓄至175米,重庆水位也只会被抬升几十公分”。 三峡集团枢纽运行管理局防洪处处长、高级工程师王海8月10日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对上述传言回应说。
三峡水利[11.64 -0.60% 股吧 研报]枢纽梯级调度通信中心副总工程师赵云发及三峡集团董事长曹广晶都举出了一个例子:2010年7月19日重庆寸滩水位达185米时,三峡坝前水位是150米左右,水库回水还不到涪陵。
作为当年参与三峡工程论证会议的专家代表之一,武汉大学教授、水利专家韦直林也向本报表示,“在防洪汛期, 三峡的调蓄绝对不会对上游的重庆市区造成影响。”至于重庆被淹,王海解释说,“重庆的洪水是上游金沙江、岷江和嘉陵江的来水,以及下游铜锣峡峡口壅水的原因。也就是说,它主要是跟当地天然流量有关系。”
压力巨大的调度中枢
“保武汉淹重庆”的传言,折射的是长江上下游的利益协调纠结。知情者称,每逢汛期,长江中下游省市都试图向三峡集团协调,请求后者减少三峡大坝的泄洪流量,以缓减防洪压力。
韦直林就曾见证过当年长达一个多月的各方博弈过程,“各种利益协调,当时都吵得很厉害”。他说。
一边是一江安危,一边是复杂的上下游利益格局,防汛调度,成了矛盾的交织点。
在长江,每年汛期,压力最大的除了沿岸的堤坝,还有一个位于武汉江边的副部级机构——长江水利委员会(以下简称长江委)。每道事关长江防线安全的调度令,都由此发往抗洪前线。
“今年的调度比往年更复杂、更困难。”8月10日,长江委防汛抗旱办公室主任吴道喜对本报记者感叹说,由于洪峰频率高,“大家都是连轴转,专家都已经怕接到我的电话了”。
据吴道喜介绍,截至8月10日采访时,他已陆续调派27个专家团队,“到长江流域13个省市,实地调研”。而在武汉总部,由于洪峰接踵而至,作为整个长江流域防汛调度的中枢机构,“主要负责人都是24小时值班,随时准备会商,拿出调度方案”。
根据既定方案,当出库流量低于25000立方米每秒时,三峡公司有权自行实施调度;出库量高于56000米的调度权,由国家防总掌控;在两个出库量规定极值之间的调度权,则由长江防总行使。
“每道调度令,我们接到后,就研究制定具体的调度方案,立刻执行。”8月10日,三峡水利枢纽梯调中心技术负责人李学贵告诉记者称,“梯调中心之所以能够迅速制定出科学的调度方案,主要得益于分布在上游的众多水情遥测站,能够提前2天对来水的流量和时间进行判断,甚至更早。”
而处于汛期的长江委,则更是须每日汇集各地数据,予以集体会商分析。据上述长江委负责人介绍,每天上午10点30分,由长江防总核心领导和专家组成20余人会商委员会,开始滚动会商,随时根据汛情发出调度令,“最长的一次调度会商,从上午10点半讨论到晚上12点,次日凌晨4点再接着开会,达成一致后,于第二天凌晨6点给各地下发调度令”。
7月1日这天,综合考虑整个长江流域的降雨及来水趋势,长江防总向三峡水库发出今夏第一道调度令,要求其自2日0时起至14时将下泄流量逐步增至31000立方米每秒,为后续的洪水调度留出空间。
洪峰逐浪高,三峡的“大考”被定在7月24日。当晚,入库流量达到7.12万立方米每秒,是三峡工程蓄水成库9年来最强洪峰。经持续会商,长江防总最终决定,将三峡水库下泄流量按照4.3万立方米每秒“放行”。该意见上报至国家防总,形成最后决策意见。
25日上午8时,洪峰越过三峡12小时后,长江中下游汉口、九江、安庆、南京等其他主要河段水位涨幅在0.03米至0.04米间,均未超警戒水位。
“调度难,关键在于协调难。”吴道喜对本报坦言,每次下发调度令前,长江防总都要根据会商的调度方案,通过电话和文件的形式,跟相关方面反复沟通,“主要就是协调发电、航运和抗洪,要考虑相关方面的具体要求,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能兼顾就尽量兼顾”。
三峡的有力与无力
三峡水库的建成和加入长江防洪体系,无疑大大升级了长江委调度掌控局面的能力。但三峡官方一再强调,“三峡水库并不能包打天下。”
“因为有了三峡水库,宜昌以下的长江干流水量,是可以控制调节的。”王海说,“但下游支流和上游的来水,三峡就管不住。”
王海举例说,在2010年夏季汛期,位于湖南临湘的黄盖湖,与湖北赤壁交界。当时,由于没有有效协调,湖南和湖北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向黄盖湖排涝,最终导致不得不采取决堤以分洪,“这就是问题所在”。
实际上,面对长江支流上日益众多的水电站,三峡也常感无能为力。
以金沙江为例,这条大河的中游已经计划兴建虎跳峡、阿海和观音岩等“一库八级”电站,总装机规模超过三峡;其上游则规划建设果通至奔子栏共11级电站,总装机达1500万千瓦,“金沙江全流域共计划开发25级电站,总装机规模相当于4座三峡”。
“矛盾就在这里”,韦直林指出,长江流域的水资源争夺主要集中在上游,“各个水库要蓄水,这直接涉及到流域内企业、水电站和地方政府的现实利益”。 在做调度方案细则时,需要协调这种利益分配,长江水利委员是总协调,因涉及到一些省部级单位,有的需要更高层的决策层才能拍板。
“长江上游及支流的上百个水坝,彼此间谁也管不了谁,平时各拦各的水,事急临头又各放各的水,最后可能都得由三峡来埋单。”一位常年研究长江水利工程的观察人士早些时候也向媒体抱怨说。
事实上,这一问题已经引起关注。
2011年12月,国家防总正式批复修订后的《长江洪水调度方案》,该方案统筹考虑长江流域的总体防洪形势,进一步明确蓄滞洪区、三峡水库、上游和各支流水库、防洪影响跨省(区、市)的水库的调度运用权限。
“新方案增加了三峡及干支流主要水库(群)的调度。”吴道喜介绍说。
三峡枢纽建设运行管理局防洪处处长王海也认为,长江防汛的全流域协调力度还不够大,“未来,可以借鉴黄河水资源管理方面做法,由黄河委对全流域进行统一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