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小水电 提升绿色能源影响力
中国工程院院士 李立浧
——在2015年9月20日"小水电的生态作用科普论坛"上的主题报告
大家上午好！
刚才田局长的发言提供了非常多的信息。我讲的信息量少。我今天来是站在一个电力工作者或者是能源工作者这个角度来支持发展小水电，就是想起这么一个作用。所以会议组织者和田局长要我来讲一讲我就没有推辞。
大家看看我的演讲提纲，从能源、从电力发展这个角度来看小水电。因为在电力、能源方面，我做了一些工作。对小水电我是最近特别关心一件事，也是做能源研究的时候关注了小水电，觉得小水电是个非常好的能源。
我今天想把小水电放在能源革命的高度来思考。小水电是绿色能源、可再生能源、分布式能源。我觉得这几点如果得到大家共识，就能够促进小水电的发展。小水电的能源品质好，和风电、和光伏发电相比有很多优势。潜力大、经济性好、市场空间大、作用大。刚刚田局长讲话里都讲到了。
我先讲讲能源革命跟小水电的关系。"能源革命"是去年6月1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财经领导小组的会议讲的。能源革命有四个革命。讲话中讲到供给革命、消费革命、技术革命、体制革命和国际合作。关于生产革命（供给革命）、消费革命研究的比较多，但是关系重大的是技术革命。
习近平总书记在去年8月18日在中央讲创新的会议上，又讲到了能源问题。他关心能源问题的三件事。一个是煤炭为主的能源结构要改变，说要解决煤炭燃烧带来的污染，说要解决用什么办法解决煤炭清洁燃烧的问题？第二件事，新能源尤其是可再生能源需要的智能电网问题。第三个问题是核电安全保障，核电主要强调安全这个问题。习总书记这两段话说起来，就是说中国的能源问题确实是当前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是关乎我们国家经济发展的大事。小水电有这么好的品质，我们应该怎么来关注它？所以，我就想先说能源这个问题。
这里展示的是世界能源结构、中国能源消费结构。大家看到世界上三大能源是煤炭、石油、天然气，我们中国前三大能源是煤炭、石油、水电。看看中国这个比例，煤炭66%，石油18%，水8%，这是综合能源。所以中国水电的地位非常重要，张秘书长在各种场合都讲过这个问题，刚才田局长也讲了。中国的能源要减少煤，那么从哪里来增呢？要靠水电、风、光，靠核电，是这么几项内容。所以水电行业应该能对解决中国的能源消费负起很大的责任。
图上右下角就是二氧化碳排放，大家看到，中国是排第一，美国排第二，印度排第三，这张片子是我在另外一个场合用的，我就直接拿来了。
这是我国能源消费情况，能源消费总量，2014年达到42.6亿吨标准煤。这个数字在我们综合能源规划里头，大概是2020年或者是2025年的数，现在2014年就达到了42亿吨。搞能源规划的人总想控制能源消费总量，说要有一个天花板，这个可能大家都知道，可是天花板压不住。这个和我国的经济发展是有很大关系的，中国经济增长能源必须要跟上，这是属于经济增长带动的，所以压不下来。
这个是世界上终端能源消费情况。我这里把电力列出来。现在说要以电代煤，实际上中国的电力终端消费比例，还是比较高的。为什么高呢？就是因为中国在能源消费石油、天然气占的比例低，美国这两项占的比我们高得多，美国石油50%，我们才25%点几，美国天然气21%点几，我们才6%。相对比起来，我们电力的综合消费就比较高。
说到能源总体概念，对能源有什么要求呢？三条：
第一，满足能源供给、能源需求。满足经济发展、人们生活需求。
第二，低的价格。不希望能源价格非常高，要合理的价格、或者说公众期望的价格。
第三，不要造成环境污染，要尽量减少温室气体排放。
问题是这三条全满足很困难。要满足一、三条就主要依靠可再生能源，可再生能源现在又担当不起这个大任。可再生能源中的水电是唯一能起到价格又便宜、又能满足稳定要求的。但总量还不大。满足前面一、二条的是化石能源，但是又不满足第三条。所以，看起来这个三条很简单，实际上做起来不容易。
说说电力发展情况，这是2014年底，我国是5.55万亿总发电量，其中水电是1.07万亿千瓦时，比2013年大幅增长，因为2013年水情是比较差的，2014年水情很好，所以增长比较快。刚才田局长说了，2014年小水电发电量是2200多亿千瓦时，将近占全国总发电量的4%还多，5%不到，应该说占的比例很大。
我们未来的电靠什么？靠太阳能、风电、水电等等，是按照大家期望排的。太阳能发电为什么摆在第一位呢？因为太阳能的量最大。美国原来能源部长朱棣文，他认为未来最主要的可再生能源是光，是太阳能，不是风，他认为太阳能加上储能能够基本满足人类的能源需求。所以他现在就转行，研究太阳能和储能。所以我们把太阳能放在第一位，这是未来从电作为能源的角度来看的。
当前的电力形势，增速放缓了，装机还在继续增加，煤电每年装的还不少，六七千万还在增长，供应过剩。新能源发电增长速度比较快，这是当前的重要形势。
从当前的情况来看，有四条意见，大家对全国电力情况提的意见。首先要适度控制新能源发电的节奏，要控制新能源发电的建设节奏，调整新能源发电思路。调整的目的，要解决弃水、弃风的问题。目前我国弃水量损失是最大的，全国去年弃风是150亿千瓦时，而今年云南的弃水电量大概就有300亿千瓦时左右。我是南方电网的，我们一直就在研究这300多亿弃水电量问题，怎么做好这个事，但是难度很大。
第二，要优先发展发电成本低的电力，就是刚才说的符合第二条的，小水电在这条里很占优势。
另外，风电和光伏发电要解决集中和分布的关系，希望多做一些分布式的光伏和风电。大家知道，中国的能源是西边多、北边多、东部少，东部经济发达，所以能源和负荷呈逆向分布。很不幸我国的光和风资源也和负荷呈逆向分布。所以我们希望在东部多发展一点分布式的风电和光伏电站。
第四是电网发展，要能够满足可再生能源上网。待会儿说小水电上网的事和风、光上网的问题。
说了能源，说了电力，现在说说小水电。刚刚田局长讲了，2014年水电装机7322万千瓦，全国水电装机去年是3亿；小水电发电量是2281亿千瓦时，全国水电是1.07万亿千瓦时，小水电的贡献非常大。小水电蕴藏量很丰富，有巨大发展潜力。我这里没有把小水电的蕴藏量1.28亿千瓦写上，我认为小水电的蕴藏量比这个数，比1.28亿千瓦要大。
田中兴：确实是这样，那是2009年统计的，现在又增加了不少。
李立浧：有了新的勘测手段、普查手段，用现在的技术来做，比1.28亿千瓦要大。如果我们在"小"字前面再加上个"中"字，中小水电，这个数字就非常大了，对中国的未来用电贡献率就更大了。今天我们谈的是小水电，都在说"小"水电，我们的脑子里是应加一个"中"字，中小水电。像在云南，30万千瓦也几乎算是小水电。云南的30万"小水电站"有好多个。所以，1.28亿这个数我不想写，应该比这个数字要大得多。流域规划，合理的利用河流，把水能量充分利用起来，这个数据将是不一样的。
小水电优势：是可再生能源、绿色能源，还要特别强调是分布式能源，是到处分布的。刚刚田局长讲了，分布在全国1/2地域，是分布式的。它的稳定性好，他的波动性和间隙性小。波动性是时大时小，间隙性是时有时无。波动性和间隙性是风能和太阳能的特点，也是主要问题，
小水电在丰水期和枯水期有差别，可是在一个时段是稳定的；而且经济性比较好。刚刚田局长讲了，从全生命周期来说才0.15元一个千瓦时；风、光都需要补贴，小水电没有人给它补贴，靠自己的经济性成长起来；小水电的技术也是成熟的。
我这里展示的是小水电的日实际出力曲线，和风、光不一样，这是年出力的曲线；这是光伏的曲线，这是早上6点—18点，呈正态分布，到夜里基本上没有了。这是风电的一个出力曲线，看看这个曲线，有一小时间隔的、15分钟间隔的、1秒钟间隔的，风电就是这么一个曲线。跟小水电一比，小水电出力曲线比他们好多了，是从这个角度说的。这里还给出一个南方电网9月15日的一个日符合曲线。相比较来看，小水电可以适应电网正常运行，哪个时段都可以用上小水电。有的小水电还可以自行调节。所以这个曲线出来以后，觉得小水电能够适应电网的运行负荷曲线，小水电对电网是有作用的。因此，我放了一个电网的实际运行曲线，从技术角度说明小水电是非常好的。我是想说，小水电优于风电、优于太阳能发电，电力出力相对稳定，有的还有调节能力，当然径流式的差一些。
小水电的作用：增加和保证能源供应，改善能源结构，促进地方经济发展，在电力应急保障中发挥独特作用。刚才田局长讲到的，汶川地震、2008年春天的南方雨雪冰冻灾害的时候，很多地方小水电发挥了重要作用。那时候我去过湖南的郴州、去过贵州、去过广西的桂林，都是大电网垮了的地方，小水电能维持一部分负荷，后来有的还依靠小水电进行黑启动。
接入电网方面，小水电不像风电、光伏，比例一多了就受不了。小水电没有这个问题。除此之外，小水电还起到保护生态环境，减少温室气体排放作用，他照亮了广大农村。
小水电怎么发展呢？我认为有三件事，一个是政策，一个是技术，一个是市场，这是我个人的观点。
第一，政策：政府应该像重视风电、太阳能发电一样重视小水电。小水电的电价政策也要理顺，我们一直在提同网、同质、同价，现在小水电没有享受到这么一个政策。小水电分散没有人管，对于小水电上网，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电网公司卡他。我本人是在电网公司工作的，我听了以后心里非常不舒服。我要呼吁小水电应该全面收购，应该优先上网。
小水电的融资，从政策上应该支持。还有好多工作要改进。我觉得政策上应该要起到重要的作用，这是关键的一条，真要像重视风力太阳能发电一样重视小水电。
第二，技术。我觉得还是要靠技术创新。现在我们小水电，特别是相当一批老的水电，技术水平是比较低的，水能资源利用是比较差的。刚才田局长讲了要进行改造，我觉得非常好。规划工作很重要，小流域要规划、区域流域也要规划。建设也要是科学的，运行管理也要是科学的。水能利用是充分的，环境是友好和谐的，从技术角度我们要做到这么一个层面。
第三，市场。政府主导有政策支持，市场导向。市场导向怎么做呢？包括建设，包括运行，都要搞资质认定，政府要加强监管。我觉得市场方面还有好多工作要做。政府政策、技术科技、市场，这三条是我们小水电发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所以我们要强调政策创新、技术创新、科技创新、管理创新、市场模式创新。比如有些小水电现在引导市场投资，我觉得很好，利用市场的力量，但是也有些不规范。政府又要主导、又要放开。这个方面确实是需要我们在创新上做工作。
我们要认真对待使用新技术、新材料，对老旧电站、老旧基础进行扩容改造，提升发电效率；用新理念、新方法、新技术建设新电站。
对于小水电的负面影响，我认为不是小水电本身的禀赋造成的。并不是有了小水电就会造成这些负面问题。我认为不是。通过监管、规划等方面是可以遏制的。所以我在网上看了一些负面报道，实际上也确实存在，但这不是小水电禀赋造成的，如果我们做得好，这些问题都可以避免。
关于小水电上网，结合电力市场改革，我有这么几个建议。可以依托多个小水电成立企业发展集团，光一个小水电力量不够。看一下这个"电力改革发展图"，改革的精神是放开两头、监管中间。监管输电，发电和配用电放开。我们小水电跨两头，又是发电，又是配用电。如果我们把改革的政策用好，小水电的发展前景很好，有很大的优势。我用以下四句话概括：
第一，依托小水电成立企业集团。
第二，依托小水电建设多能互补的微电网。小水电本身的是分布式能源，所以这个微电网值得做
第三，依托周边农村用户成立售电公司。九号文件以后，我国很多地方在成立售电公司。电网公司的基层头头有辞职去办售电公司的。小水电非常好的地方，你可以成立售电公司。利用小水电的电源，和用户结合起来，是很好的事。这个，需要去引导、去规划，政府要支持他们把事情做好。
第四，开放小水电直供电用户的市场模式。这个也是从大市场来看的。所以通过贯彻九号文件，对配用电放开，对小水电应该是一个好消息。小水电因为它小，能源管理水平不是很强，所以往往对这些敏感性不强。社会上对于电力体制改革是很敏感的，成立配售电公司是很敏感的。"蠢蠢欲动"的人很多，就是很多人想搞配售电公司。小水电有这么好的资源，怎么没有人想用小水电成立配售电公司呢。
结语，五句话，支持小水电；发展小水电；小水电是我国能源发展的需要；是我国经济发展的需要；努力创新，推动小水电的大发展。
谢谢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