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的这个春节,山西洪洞县的老百姓真是比苏三还冤,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大过节的,灾难竟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2月15日,山西洪洞县曲亭水库南灌溉输水洞漏水导致大坝坍塌100多米,1800万立方米的水直奔下游3个乡镇,并造成4个村庄过水、1万多人受灾,南同蒲铁路和108国道交通中断。尤为令人惋惜的是,一名七旬老人不幸跌入淤泥中窒息而亡。
而就在两个星期前,即2月2日凌晨,乌鲁木齐七道湾连丰二队的水库漏水,造成1名66岁的老人死亡,20人不同程度冻伤,其中2人冻伤严重。70多户居民房屋和20多间厂房进水。这一起事件,因正值人们急于返乡过年无暇顾及而迅速被淹没在信息的大潮里。而山西临汾“2·15”事件,因正值春节举国欢庆阖家团圆的日子,引发了舆论广泛关注。
且不说有人因事故丧生,这大过节的,让周边的老百姓如何高兴得起来?从央视的视频画面中可以看到:天空中大雪纷飞,受灾百姓或开着三轮车摇摇晃晃,或徒步在淤泥中艰难跋涉。场景不禁让人唏嘘:这个春节实在太凄冷。
让人冷的不仅仅是受灾后的凄凉场面,更是我们的媒体报道里,只见一片歌功颂德的27小时抢险救灾纪实、南洋獬村村民返家、受灾群众物资发放、信用合作社把流动服务车开到村里等内容,全然不见事故调查进展及原因的披露。
2月18日,山西省成立了临汾市洪洞县曲亭水库“2·15”坝体坍塌事故调查组,请国内知名水利专家对事故原因深入进行分析。同日,水利部召开进一步加强水库安全管理的视频会议,通报曲亭水库事故情况的同时,对全面开展水库安全隐患排查和切实加强水库安全管理再次进行动员部署。
事故的调查工作是启动了,可惜后面的跟进报道也没有了,以至于笔者一肚子的疑问不知道找谁去了解。这座1959年建设的水库是否为病险水库?如果是,为何还在带病运行?如果不是,水库定检是否存在瞒报问题的情况?水库的安全监管以及例行巡检是否存在漏洞?为什么没有事故预警措施?为什么每次都是要等到事故发生之后才重视?
接受采访的洪洞县水利局总工程师赵泽民面对镜头说,他们接到事故报告后,采取的措施是切断水库的来水水源,再就是开启溢洪道和放水闸门满负荷泄水。按照这位总工程师的说法,如果不采取这些措施,水库瞬间垮塌,下边十几个村子、铁路可以夷为平地,后果不堪设想。电视画面中我们看到,水流过处,足有1.3米高,好在没有大面积人员伤亡,一位老乡圈养的100多只羊只剩下了4只。
这次事故让人不禁想起2012年8月8日浙江岱山县沈家坑水库垮坝事件,该事故共造成11人死亡。有统计数据显示,从1954年以来,全国共3515座水库发生溃坝事故,几乎都是小型水库。仅2010年汛期,全国就有7座小水库溃坝失事。上世纪50-70年代修建的水库,似乎正在进入一个事故高发期。
一个水库的大坝垮塌,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都属根本性的致命问题,在水库事故定级上也一定是属于最高级别。然而水库安全运行管理,涉及到意识是否跟上、监管是否得力、措施是否落实、除险加固资金是否到位等多方面原因,这也正是为何此次事故调查分析结论迟迟未定的原因所在。
水利工程,旨在福泽百姓,发挥防洪、灌溉、供水等社会效益,可一旦发生事故,水利工程就有可能变为“水害”工程。
据了解,我国8.5万座水库,病险水库已达4.6万。这一方面由于“先天不足”:我国75%的大型水库、67%的中型水库和90%的小型水库建成于1957年至1977年间,正值大跃进和“文革”的20年。限于经济技术条件,水库设计标准普遍偏低,“边勘测、边设计、边施工”的“三边”工程不在少数。这些工程施工质量差,有些水库甚至没有溢洪道等应急泄水措施,坝体单薄、大坝常年渗漏、防洪标准低、管理设施陈旧。
另外一方面则是“后天失修”:一直以来水利设施重建设、轻管理,许多水库长期缺乏必要的管护和更新改造经费,经过几十年运行,许多早该报废的水库仍在苟延残喘,如老牛拉破车般带病上岗。记者曾经走访过的湖南新化太平水库,水库管理人员也曾向记者抱怨,该水库多年来缺乏运行、管理和维护资金,灌溉渠道年久失修几近荒芜,只能勉强靠给周边农民供水维持生计,即便是这点可怜巴巴的水费也往往很难到账。
实际上,自2008年国务院批准《全国病险水库除险加固专项规划》以来,中国已投入了620多亿元对7356座病险水库(主要是大中型水库和东部重点小型水库)进行了除险加固。此后,又于2011年开始安排投资381.38亿元展开了针对小(Ⅱ)型病险水库的除险加固工作。但安排中明确,只有重点小(Ⅱ)型病险水库才由中央财政安排专项资金,而非重点的水库则由地方自筹解决。所谓地方自筹,一般是省里和县里各一半,这对于那些水库大县来说,无疑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更不容乐观的是,其中不乏一些地方出现划拨资金被克扣挪用、工程层层转包后资金缩水、豆腐渣工程等问题。于是乎,钱未用在刀刃上,年年除险年年险,越除越险。诱因未至时,坝体已是漏洞百出,一遇降雨或洪水便不堪一击。综上所述,确保水库安全运行,最关键的还是资金、管理、监督要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