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鲟

2011年1月25日，一条达氏鲟在宜宾市公安局的帮助下成功从非法捕捞的人手中获救。

　　　

胭脂鱼

　　水电行业少见的“三通一平”开工典礼，将小南海水电站再次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笼罩在小南海项目头上的疑云越积越厚。

　　3月29日，小南海水电站“三通一平”开工典礼在重庆市巴南区隆重举行，这在以往的水电建设中颇为少见，因为“三通一平”只是拿到“路条”之后的前期准备工作，离项目真正核准还有一段路要走。

　　火线调整

　　重庆方面如此“高调”，底气来源于国务院1990年《长江流域综合利用规划》（以下简称《规划》）。《规划》中提到：长江干流三峡之上、向家坝之下，应当修建小南海、朱杨溪、石硼等大型电站。这个时候，还未有珍稀鱼类保护区之说。

　　2000年4月，国务院批准将“长江合江—雷波段珍稀鱼类省级自然保护区”升级为“长江合江—雷波段珍稀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其范围为长江的合江至雷波间的金沙江和长江干流江段，主要保护白鲟、达氏鲟、胭脂鱼等40多种珍稀鱼类。其中白鲟、达氏鲟、胭脂鱼被列为国家重点保护鱼类。

　　2005年4月，国务院正式批准四川省提交的《关于长江合江—雷波段珍稀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范围功能区调整及更改名称的请示》，将该保护区更名为“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这次被称为“掐头”的调整使得保护区被切割，干流江段由原来的443.41公里缩减为353.16公里。该动作被舆论认为是“为溪洛渡、向家坝水电站建设让路”。

　　日前，《中国能源报》记者通过相关渠道获得一份《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调整与小南海水电站前期工作有关情况汇报》（以下简称《汇报》）。《汇报》称，“2005年的保护区调整将保护区划到了重庆主城，没有考虑到国务院批准的长江流域规划中已规划的小南海水电站，也未充分征求重庆的论证意见。”

　　“近年来，随着中央对重庆战略部署的深入实施，重庆经济社会快速发展，以及小南海水电站等一批重大项目前期工作的推进，《保护区规划》与《重庆市城乡总体规划》（编者注：2007年9月经国务院批准）之间的矛盾日益突出。因此，迫切需要对保护区重庆段进行调整。”

　　如此“火线调整”被环保人士认为是“挂羊头卖狗肉”，为小南海水电站“让路”意图已经“很明显”。

　　2009年，重庆方面为小南海“扫清最后障碍”，由重庆市发改委发文给出时间表：在2010年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评审委员会换届之前，力争《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保护区调整报告》（以下简称《报告》）通过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评审会员会评审。

　　2010年11月，就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评审委员会专家们投票的前夜，包括自然之友在内的六家环保组织进行了小南海放行前的最后一搏。

　　他们在给评审委员会的一封公开信中这样写道：“呼吁每一位专家慎重对待，坚持学术良心，投下经得起历史检验的一票。”

　　2010年11月，《报告》顺利通过评审。

　　2011年新年伊始，环保部2011年1号公告，对7个保护区调整情况作出公示，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自然保护区赫然在列。此次调整将原来的33174.2公顷，调整为31713.8公顷，保护区再次缩小了1460.4公顷。

　　2011年年底，国务院办公厅以“国办函（2011）156号文”明确：同意调整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范围。三种鱼的命运

　　“三通一平”开工典礼过后两天，自然之友等4家环保组织联名发表公开信，递交相关部门。“公开信没有人搭理呀。”一位知情人向记者表示。

　　在这封公开信中，环保组织和一些学者强烈呼吁国务院和有关部门慎重决策，避免因电站建设造成无法弥补的生态破坏和巨大浪费。

　　生态破坏是指隔断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迁徙繁衍的最后生态通道，将带来毁灭性的影响。

　　中国水力发电工程学会副秘书长张博庭在其文章《专家们为何会认为小南海水电站应该建设》中说：“在溪洛渡和向家坝建设时，有关人士高度怀疑保护区内白鲟、达氏鲟、胭脂鱼的真实存在，曾经悬赏50万元号召当地渔民打捞其中任意一种。然而，几年下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打捞上来过一条。”

　　随后的文章中说：“起码白鲟、达氏鲟、胭脂鱼这三种当初建立保护区时名义上要保护的鱼类，基本上可以说都已经不存在了。”

　　“没有打捞出来，那么就当它死了吧。这是什么逻辑？”一位环保官员愤懑地对记者说。

　　记者随后在网上搜索发现，近年来，在长江四川、重庆段，不时传出有渔民打捞到达氏鲟的新闻。

　　“当初有领导说悬赏50万鼓动当地渔民打捞，结果打捞出来了也没有兑现。”前述环保官员说。

　　巨大浪费不仅指生态环境代价巨大，更直指小南海建设投资性价比不高。“200万的装机，投资320亿元；单位千瓦造价一万六，有点过分了。”一位水电企业中层对记者说。

　　据记者了解，拉西瓦水电站总装机420万千瓦，动态投资也不过149亿元。金沙江中游阿海水电站，同样是200万千瓦的总装机，静态总投资只有154.07亿元。

　　此前调整保护区而建设的溪洛渡水电站装机1260万千瓦，总投资不过503亿元；相比之下，小南海水电站装机连溪洛渡的零头都不到，总投资却相当于溪洛渡的63.6%。

　　环保组织称，小南水电站单位千瓦投资是金沙江下游三座梯级电站平均投资的3.6倍还多。

　　科学性经济性与政绩孰轻孰重

　　小南海水电站坝址位于珞璜镇下游约1公里处，控制流域面积70.5万平方公里。电站总装机200万千瓦，总投资320亿元，总工期7年6个月，多年平均发电量102亿千瓦时，是重庆市投资最大、装机规模最大、发电量最大的项目。

　　开工典礼当天，重庆市市长黄奇帆、副市长童小平、市政协副主席谢小军出现在典礼现场。黄奇帆在发言中称，小南海水电站建成后，将发挥巨大综合效益。每年提供相当于重庆现有年用电量15%的电量，改变川江航道、减少重庆主城港区泥沙淤积，从根本上解决渝西地区工程性缺水问题。

　　今年两会期间，《中国能源报》记者从全国政协得到一份《关于废止重庆长江小南海水电站建设的提案》。该提案认为：建设小南海水电站既不科学，也不经济。“该电站不仅将阻断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迁徙繁衍最后的生态通道，对长江上游的水生生态系统将造成毁灭性影响，而且它也没有重要的能源战略意义，更没有突出的经济效益。环境代价极大，而发电效益有限，重庆长江小南海水电站建设得不偿失。”

　　“20年来，为了满足水电开发的需要，长江上游的珍稀特有鱼类的栖息地被迫从葛洲坝退到三峡，从三峡退到溪洛渡、向家坝，又再次退到小南海。”目前保护区残留的近400公里江段，将为长江上游多种珍稀、特有鱼类完成生活史提供了唯一的生态通道。

　　提案还称：“如今，退无可退的小南海保护区又要建坝，一旦完成，大坝将成为一道巨大的物理屏障，直接阻碍保护区与三峡库区之间洄游性鱼类的迁移通道；大坝所形成的水库将淹没鱼类保护区的缓冲区和实验区，令这个为保护胭脂鱼、中华鲟、白鲟、圆口铜鱼、岩原鲤等几十种珍稀特有鱼类的流水生境而设立的保护区名存实亡。”

　　一位网友在小南海争议中跟帖道：“难道政绩就真的如此重要？以后我们的子孙后代要见这些鱼只能去看死鱼的标本吗？”

　　记者发现，也有不少网友表示支持。一位重庆网友说：“重庆年年断电，重庆应该有自己的电站。”

　　“有项目就有政绩，反正没什么压力，银行贷款又不是负责人本人来还，等到自己步步高升了，爱谁还谁还。”一位业内人士私下对记者说。

　　《中国能源报》记者从前述政协提案中看到，该提案人认为，重庆方面完全可以同三峡集团通过协商寻找替代方案来解决重庆电力供应问题。

　　“其中一个非常可行的是，重庆市和三峡总公司就金沙江下游的四座大坝建立合作共享关系，重庆可把原本计划投资在小南海水电站的投资投在这四座大坝中，从而获得相应比例的所有权和利益（电能）。……通过谈判和协调，重庆有可能实现同等投资规模下更多的水电装机容量，解决重庆电力缺口问题。”他说。

　　截至记者发稿时，重庆市发改委的工作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延伸阅读

　　【白鲟】 

　　中国国家Ⅰ级保护野生植物，俗称象鱼、象鼻鱼、琴鱼、朝剑鱼、箭鱼、柱鲟鳇、琵琶鱼，古名鲔，是世界上最大的淡水鱼。一般体长2至3米，体重200至300千克，最大者体长可达7.5米，体重1000千克。

　　拉丁文种名：Psephurus glapproved driving instructorus Mart formens；英文名：Chinese paddlefish。

　　1996年被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列为红色目录极危种（CR），1998年被列为“国际濒危动植物种贸易公约”(CITES)附录二的保护物种。    

　　白鲟是中国特有的大型经济鱼类，是世界上仅存的两种匙吻鲟科鱼类之一（另一种是分布于北美密西西比河流域的匙吻鲟）。该科鱼类在鱼类起源、演化与地理分布研究上，有特殊重要的科学价值。

　　2003年，一条白鲟在四川宜宾长江江段发现并被救治，长达3米，重160公斤。这是人类最近一次见到这种有“水中大熊猫”之称的珍稀鱼类。

　　【达氏鲟】 

　　中国国家Ⅰ级保护野生植物，俗称长江鲟、沙腊子。长江上游的大型经济鱼类，为长江的特有物种，保护珍稀物种。体长一般0.8至1.0米，体重一般5至10千克。

　　拉丁文种名：Acipenser dabryanus Dumeril；英文名：Dabry’s sturgeon。

　　1996年被国际自然保护联盟（IUCN）列为红色目录极危种(CR)，1998年被列为“国际濒危动植物种贸易公约”(CITES)附录二的保护物种。

　　2008年2月19日，一条身长77厘米、重3.1公斤的达氏鲟在四川宜宾市盐坪坝附近被当地民工发现，后经过紧急救治于当晚放归长江。

　　【胭脂鱼】 

　　中国国家Ⅱ级保护野生植物，又称黄排、水排、血排、火烧鳊、红鱼、木叶盘、燕雀鱼和紫鳊鱼，是长江特有的珍稀物种。体长可达1米左右，体重4至10千克，大者可达30千克。 

　　拉丁文种名：Myxocyprinus  asiaticus Bleeker；英文名：Chinese sucker。    

　　胭脂鱼不仅在科学研究上具有重要意义，而且个体大、生长快。花纹鲜艳，也是传统名贵经济鱼类。

　　2008年12月8日晚，一条长达1.3米、重29公斤的胭脂鱼在嘉陵江被渔民无意间捕获。该胭脂鱼是重庆市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大野生胭脂鱼，于打捞后第二天中午放归嘉陵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