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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丰碑——感恩潘家铮院士(王照瑜)
2012/8/14 9:19:50    新闻来源:中国水力发电工程学会

作者:中国水利水电出版社  王照瑜
 
    2012年7月13日是一个悲恸的日子。正午时分潘总秘书李永立传来噩耗:潘总走了……。我的心情如潮水般跌宕起伏难以平静。自从我们紧锣密鼓地编辑出版《序海拾珍——潘家铮院士序文选》以来,我一直在默默地祈祷和祝愿,盼望身患绝症的潘总能度过这一劫,在他的85岁生日时能看到这本序集——这是晚辈和弟子们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潘总逝世的这些日子,我的思念像潮水一般放纵奔流着。与潘总相识相交相知的28年间,往事点点滴滴,历历在目,是那样真切,迫使我不得不用这枝秃笔,记录下潘总对我的教诲、帮助、指引和关爱。以感恩先生,送别一代巨匠!
 
身居陋室  书写春秋
  1984年底,当我从老虎庙宿舍搬至六铺炕的筒子楼时,潘总老两口正好就住在我的楼上,我们成了邻居。这栋四层的筒子楼里住的大多是水电各单位从全国各高校新分配来的单身职工。而潘总时任水利水电建设总局(水电规划总院)的总工程师,1980年他就已是中国科学院的学部委员(后来改称院士)。在我们这些年轻人眼中,他应该算得上是成功人士和位居要职的 “人物”了,却与我们这些初来乍到的没有“地位”和“身份”的年轻人同住这简陋杂乱的筒子楼,这让我十分不解。潘总老两口住的两间一共才二十多平米,一间做卧室,一间兼顾起居、会客、餐厅、书房和办公“五合一”。厕所和水房还是公用的,烧菜做饭就得在楼道里操作。要上个厕所、洗个澡自然是很不方便。让潘总大人住这样的地方,我总觉得有些委屈他,认为单位不重视专家不重视人才,不关心潘总的生活,对此我替潘总始终抱有不平。
  在筒子楼居住的那些岁月,我们每天早晚都得去院外的锅炉房打开水。尤其是冬天,这点热水不只是能暖手足,更能暖心怀。对我们这些还没有成家的年轻人来说,有没有几瓶热水倒是无关紧要的,而对像潘总这样的老人(其实也不能算老,当时潘总才五十六七岁),这热水就显得非常宝贵了。所以,早晚的打水人群中,就有了一位个子不高、面孔呆滞、戴着副高度近视镜的长者——他就是潘总……我因有几次帮他打水,便慢慢地与潘总老两口熟络起来。有时到家里聊聊天品品茶说说关体的话……
  1985年潘总升任水电部总工,几年后便搬至八道湾塔楼的一套三居室居住。1997年我也离开了筒子楼,搬到了八道湾小区,与潘总再一次成了邻居。此时的潘总身居要职,公务繁重,日里万机,我一般不忍去打扰。偶有几次去他家探望或送书取稿,环顾四壁,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比起筒子楼来,虽办公会客日常起居都宽亮了许多,最主要是有了一个读书写作的书房。但我仍觉得这还是没有达标,以潘总的地位和身份,理应得到更好的照顾,享受更好的生活条件。有几次我实在忍不住向他表达了我心中的不满,可潘总对此总表现出十分淡定若无其事的样子,不为所动,依然忘我地努力工作。就是在这样的生活环境和条件下,潘总为三峡工程的论证以及其他水电工程的规划建设殚精竭虑、书写春秋。让自己的思绪畅游在科学幻想的世界里,创作了大批深受读者喜爱的科幻小说,如《一千年前的谋杀案》、《偷脑的贼》、《潘家铮院士科幻作品集》等佳作。院士写科幻小说,并且还获得政府出版奖,这实在不多见。我当时对他居住环境的心情,如同潘总在他的自传性散文集《春梦秋云录》“长安居大不易”一文中所挖讽的一样。  
  再后来,潘总又搬至南城的新居,日子过得跟我们初识时住筒子楼的境况也大不一样了。这个时候,我才开始觉得潘总有了符合他身份和地位的居住条件。我为他高兴,为他祝福!
  说实在话,如果仅是从外表来观察,我觉得潘总这个人没有什么“兴奋点”。他没什么嗜好,既不抽烟喝酒,也不看文艺演出和体育比赛,不善交际,最大的兴趣就是读书写作。他走路总是低着个头,若有所思,也不主动跟人搭讪,显得有些生分。我也是在与之“亲密”接触后,才慢慢品出,潘总是位性情中人,不仅博学睿智,很有儒者风范,喜欢与年轻人交友。潘总的《春梦秋云录》中有许多描写他年轻时如何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甚至到了老了还想着要改行,而且付之行动,以实现年轻时的梦想……所有这些,大家尽可从《春梦秋云录》一书中了解到。从中我们看到了潘总那平易却不平凡的真实人生。
 
引领编著  双获嘉奖
  由我担任责任编辑的两本专著,因为得到了潘总的指点和帮助,获得了部级奖励。
  二十多年前,我还是个新编辑,缺乏作者队伍和人脉资源。我想结合自己的专业,组织编写有关岩溶方面的水利水电专著,去请潘总支招。记得在筒子楼潘总那十分简陋的家里,我将我的想法报告给潘总,请他指引。潘总在听完我的来意后,十分肯定我的想法,认为是个好选题。此方面的专业技术图书正是需要,也当好好总结新中国成立以来在水利水电领域的岩溶研究和实践的基本经验,以提高我国岩溶工程地质的科研水平,促进我国在岩溶地区水利水电工程建设的发展。并热情地向我推荐了时任电力工业部贵阳勘测设计研究院的邹成杰副总工。潘总认为在水利水电岩溶方面邹总是一流的专家,有着几十年的在岩溶地区工作的坚实理论基础和丰富的实践经验,由他来组织、担纲专著的编写,定能获得成功。
  得此“宝剑”,我即专程来到贵阳院拜访邹总。因有潘总的“路条”——引荐函,我受到了不一般的“礼遇”。后又经过几年的努力和编著者遴选,1988年12月,该专著的编写工作由能源部、水利部水利水电规划设计总院和水利电力出版社共同发文正式启动,邀请、组织了贵阳勘测设计研究院、昆明勘测设计研究院、长江水利委员会、广西电力工业勘察设计院、湖南省水利水电勘测设计研究院和天津勘测设计院等单位的专家联合编写《水利水电岩溶工程地质》,1994年10月正式出版。在6年多的编辑审稿工作中,我与邹总等水利水电岩溶专家和众多编写审稿专家成了要好的朋友,建立了深厚的情谊。《水利水电岩溶工程地质》一书出版后,于1997年荣获水利部第二届全国优秀水利科技图书一等奖。这是我第一本由自己独立策划选组和责编的专著,这里面饱含了潘总慧眼识才、知人善用的举荐之功。
 
  1985年,潘总已升任水利电力部总工程师(1988年3月机构改革,任能源部总工),成为水电系统的最高技术负责人和掌门人。这一次又是经潘总的引荐,我与时任水利电力部长办勘测技术研究所副所长兼长办勘测总队副总工的崔政权相识(关于崔政权大师事迹可见水利报等相关报道)。崔总长期从事工程地质工作,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1981年9月至1984年1月曾被派往日本神户大学师从樱井春辅教授深造。其研究方向是发展“系统工程地质学”(Systems  Engineering  Geology,简称SEG)。
  崔总认为:当前的常规工程地质勘探做法存在很大的缺陷。特别是大量野外勘探工作与粗糙的资料分析不相应;大量勘探工作与所取得的数据不相应;大量试验工作与成果的采用不相应;大量列举地质现象与相应的稳定评价不相应;对于勘探资料精度评价和反馈设计也无准则。他认为发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应归咎于常规工程地质学的基本思路与做法。
  所以,他建议并发展一种新的工程地质勘探道路和方法,就是将地质调查勘探与最终目标(工程的设计与建造)紧密结合起来的一种做法,即所谓的“系统工程地质学”。为此,崔总做了大量工作,写了很多论文在国内国际会议上发表,并应用于一些工程实际,如高坝洲、隔河岩、鱼潭工程等,取得一定成果,得到一些科研院所、大学和设计生产部门的高度重视。
  因此,潘总鼓励他以他在神户大学的博士论文    (The Application of System Engineering Geology to Geotechnics)为基础,编写一本介绍系统工程地质概论性质的小册子先期出版,以引起业内的注意和讨论,这样有利于深化与推广。待条件成熟后再编著专著出版。
  有关《系统工程地质导论》(即SEG)这本书的编辑出版过程,在我的《钱老帮我定书名——怀念钱学森》一文中已有记述(注:文章发表在《中国水利报》2009年11月26日“人生”版上)。这里不再赘述。一点不夸大地说,潘总也应是这本书的合著者之一。因为SEG的研究始终是在潘总的亲切关怀和指导下进行的。他站得高、看得远、想得深。在百忙中对该书的编写思想和编写原则提出了具体意见,并对书稿进行了精心推敲和审定。不仅如此,像概率论那样艰涩难懂的章节还亲自改写,使其通俗易懂。《系统工程地质导论》能出版问世,与潘总所倾注的热情和心血是分不开的。所以在出版前,我们想署上潘总的大名,但被潘总婉拒。
  《系统工程地质导论》于1992年5月出版。与《水利水电岩溶工程地质》专著一样,1997年荣获水利部第二届全国优秀水利科技图书一等奖。在同一届评奖中由同一责任编辑同时获得两个一等奖,这在出版社的图书评奖历史上还前所未有。
  这两部获奖专著,给我的编辑阅历和人生历练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其业绩成果,对我后来的工作拓展延伸,特别是专业技术职称的顺利晋升起到了关键作用。
  这两部专著,从选题信息、策划方案、编写指南、编辑思想和编写原则直至编辑修改审稿定稿的全过程,都一直得到潘总的诸多指导,尤其是《系统工程地质导论》,他付出的心血和智慧更多(该书稿档里存有潘总为此而撰写的几十封信件可以印证)。真是高手出招,“锦上添花”。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与潘总成了忘年交。一次,我们有很长时间没有晤面了,我收到潘总的一封来信,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一看,潘总那工工正正一笔一画的熟悉楷书印入眼帘——“照瑜兄:好久不见,十分想念……”。潘总的这声召唤,令晚辈后生的我感慨良多……潘总的平易近人、独特个性、人格魅力、渊博学识和文学才情让我顶礼膜拜,潘总是我永生学习的楷模!
 
铸就丰碑  开创继承
  1994年4月水电两社分立,在新的中国水利水电出版社成立大会上,潘总等水电前辈、专家、领导应邀如约莅临祝贺。老友相聚分外高兴。2006年1月在中国水利水电出版社建社50周年庆典大会上,潘总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致辞,回顾了他个人与我社的渊源,并对我社寄予了厚望,对我社的提携和关爱溢于言表。2008年2月,《水工设计手册》(第2版)修编启动,潘总担任技术委员会主任,可谓众望所归,非他莫属。2010年9月和11月,在《水工设计手册》(第2版)第1卷、第5卷、第8卷和第10卷的审定大会上,潘总抱病赴会审定讨论,并语重心长地说:“我相信,通过修改完善,一定可以进一步提高手册的质量,成为一部一流的设计手册和里程碑式的出版物。古语说:行百里者半九十。现在,我们正要完成这最后十里旅程。希望有关同志继续努力,精益求精,让一部全新的、高质量的《水工设计手册》早日摆上我们的案头,为祖国的建设作出更大贡献!”潘总的这些嘱咐,现已成了绝唱,成为了我们永远的珍贵回忆。
  就在一个月前——6月13日的两院院士大会上,潘总荣获了光华工程科技奖成就奖。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委员刘延东亲自到北京医院将奖牌授予他。刘延东对潘总说:“您是位了不起的科学家,我向您表示崇高的敬意和衷心的感谢。”她还说:“我一定要好好拜读您的科幻小说。”
今年的端午节前,永立告我:“潘总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差,身体很虚。前几天一到晚上就发烧,几乎不下床,来人他也没精力跟人家说话……”端午节当天我出差回来便迫不及待地要去医院探望,但听了永立的嘱咐,就没去打扰,不想这就成了永别。
  去年早些时候我即和永立商定要收集出版潘总的序文选(现正式定名为《序海拾珍——潘家铮院士序文选》)。之所以想编辑出版潘总的序文选,是因为许多重要专著都有潘总为之写的序。而这一篇篇序文,正如董哲仁教授在怀念文章中所言:“绝非一般的应景之作,而是蕴藏深意,字里行间处处流露出对于后学晚辈的鞭策和期许,对于科技创新的鼓励,更体现出潘总对于各种学术观点的包容精神。”今年6月初,我们进入到了实质性的编辑出版环节,想能赶在潘总85岁生日前出版。刘宁副部长饱含深情地为序文选撰写了《永远的潘总》一文,我们将之作为“代序”。曾经受到过潘总教导,出版专著时得到潘总赐序的董哲仁、沈凤生、周建平、陈进等专家、领导也写下了对恩师的深情怀念。
  《序海拾珍——潘家铮院士序文选》收录了60余篇序文。对应的这60余部专著,由中国水利水电出版社出版的就有30部,占了近一半;而其中由我担任责任编辑的就有10部,占三分之一。这些著作出版时能得到潘总赐序,这不只是著作者的荣幸,也是出版社和责任编辑的荣幸。因为责任编辑作为所编图书的第一读者,能够在第一时间学习、欣赏到这些序文的精彩点睛评述,能够近距离地得到先生的指教与关爱,能够学习到先生的文笔修养,能够与先生对话、讨论一些小小的修改,这让我受益终生。正是因为多了这样的历练,让我也逐渐成长为在水电出版界小有名气的“专家”,成为出版社四处游说、宣讲“水电科技报告规范化编写”的不二人选。2008年,我获得水利部“全国水利科技工作先进个人”荣誉称号。2009年,又获新闻出版总署“三个一百”优秀人物奖“百名有突出贡献新闻出版专业技术人员”荣誉称号。这些成绩和荣誉的取得,不夸张地说,无不凝聚着潘总的教诲、帮助和指导。没有潘总的指引,就没有我现在的事业。
  今天,2012年7月19日,是我们送别潘总的日子。两代党和国家领导人来电吊唁。在长长的吊唁队伍里,有全国四面八方和各界的代表,潘总的生前友好同事朋友、领导专家企业老总、高校师生铁杆“粉丝”以及他带培指导的十大博士生弟子……能到的都到了。大家怀着十分沉重的心情,向安卧于鲜花翠柏丛中身上覆盖着中国共产党党旗的潘总三鞠躬,跟先生作最后的诀别……哀乐低沉更显悲恸氛围……


——江河呜咽悼巨匠,大坝巍屹炳千秋;春梦秋云告英灵,爱国为民贯神州——
  可以告慰逝翁的是,祖国的水电伟业已有后来人跟随先生踩出的足迹继续前行,必将会完成先生的遗愿,再创辉煌!
  在我心中,潘总是一座巍峨耸立的丰碑!我将永远感激和怀念他——我敬重和爱戴的潘总!永远的潘总!
 
                        于送别潘总日(2012年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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