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博庭

二、水电学会一度成为我国水电国际交流的主渠道

水电学会开展民间国际交流，充分考虑并利用了我国水电当时的一些行业特点，以期最大程度的发挥出各方的积极性，从而也取得了非常显著的效果。

2.1、水电学会成立专门机构开展国际交流

1988年水利电力部分家成为水利部和能源部，全国的水利水电单位被分别隶属于两个不同的政府部门。因此，在对外国际水电交流方面，由于要牵扯两个政府部门，存在诸多不便。为此，水电学会专门成立了一个国际交流工作委员会。主任由原来的水电部外事司司长，时任水利部外事司司长的杨定原担任。副主任由原来的水电部外事司副司长，时任能源部外事司司长的谭艾幸和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的国际部的宴勤主任担任。这样每年年初，学会的国际交流工作委员会会议所商定的国际交流工作计划，就相当于已经间接的通报给了水利和能源两部的外事部门。因此，在具体执行的过程中，很少会再遇到困难。

当时我国水电行业发展的最大的难点，可以说就是缺少发展的资金和技术，亟需得到国际社会各方面的支持。而当时的管理体制又决定了，所有的企事业单位都没有对国外的交流权。所开展的任何国际交流活动，只能通过所属的政府部门进行。而水电学会以及所成立的国际交流工作委员会，则是相当于在当时有外事权的政府部门支持下，架起了一条我国水电企事业单位与国外同行交流的民间通道。这样一条民间通道，在当时的体制下是弥足珍贵的。至今为止，我国很多水电行业从业人员的第一次出国，都是通过这条民间国际交流渠道获得的。

当时水电学会的国际交流工作委员会，每年年初的会议，所制定的工作计划，不仅包含有在国内组织召开的国际会议，还要有大约十个左右的年度出国团组的派出计划。所派出的出国团组，除了参加国外召开的学术会议之外，还涵盖到国外的参观、考察、交流访问以及培训等诸多方面。事实上，在当时相对僵化的管理体制下，水利和能源部门的外事机构，似乎也有意想把一些国际交流的机会，交给民间身份的学会去组织。特别是在同时涉及到水利、能源两部的问题上，更是重视让水电学会去发挥作用。例如，当时的国际大坝委员会中国国家委员会，是隶属于水利部的水利学会和能源部的水电学会下面的一个二级组织机构。而当水电学会的国际交流工作委员会成立以后，中国大坝委员会的所有出国参加国际大坝委员的会议和活动，基本上都是交由水电学会来统一组织实施。

记得1991年的国际大坝委员会第十七届大会在奥地利的维也纳召开，水电学会负责组团参会，时任能源部总工程师和水电学会副理事长以及中国大坝委员会副主席的潘家铮带队参加了会议。当时，为了促进中国的水电发展和建设，我们非常希望把1994年的国际大坝委员会的第十八届大会，争取到北京来召开。

图七、1991年学会在维也纳联合国会议大厅设立的宣传台

然而，也许是由于当时的中国水电，在国际上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所以，大会投票的结果，我们没有竞争过南非。几年后的1997年，随着中国影响力的快速提升，中国则毫无悬念的争取到了2000年的第20届国际大坝会议的主办权。并且在电力部和水利部的支持下，水电学会和水利学会所属的中国大坝委员会于2000年9月成功地举办了第20届国际大坝会议。共有来自世界各国的近1500名专家、学者参会，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温家宝出席开幕式并致欢迎辞。李鹏总理也在人民大会堂专门接见了会议的代表。

2.2、克服客观条件的局限，开展富有特色的国际学术交流

当时，学会开展国际交流主要是为了学习和引进国外的先进经验。因此，考察、访问发达国家，肯定是一项主要的内容。如学会曾组团专门就水电开发问题拜访美国垦务局，也曾策划和组织过由美国加州大学对我国学者进行水资源管理培训等活动。

图八、学会考察团拜访美国联邦垦务局

图九、学会代表与美国垦务局国际合作官员洽谈后合影

为了增加水电方面的国际交流，当时的水电学会还采取了很多具体的措施。例如，当时国家对出国使用的外币有一定的额度限制。为了增加与国外同行交流的机会，减少有限的外汇额度的使用，水电学会积极想办法，与同样因外汇紧张的印度中央电力灌溉局，签订了一项长期学术交流协议。对等的提供免费参加由对方举办的国际会议。当时我国几乎每年都要在国内组织召开水电方面的国际会议。印度方面参会代表的一切国内费用都由学会负担，他们只需用本国货币负担国际机票。而当中国代表参加在印度举办的国机会时，则由印度方面承担全部的交通食宿和会议费用。这样就大大地增加了有限的外汇额度的实际作用。

根据这样交流计划，笔者和很多水电同行都获得了参加在印度举办的多种国际会议的额外机会。因此，笔者也曾多次有机会参加了在印度举办的各种国际学术专业会议。

图十、水电学会代表在印度举办的国际会议上发言

2.3、组织务实高效的专业国际会议

为充分了解国外同行的科技水平，帮助解决我国水电工程建设中的技术难题，在国内组织召开某一专业的国际学术讨论会，把高水平的国际专家请进来共同讨论工程难题，是一种非常好的技术交流形式。因此，多年来由水电学会主办和参与主办的重要国际会议约有20余次（其中大多数会议是在上个世纪90年代召开的），如表一。其中每一次的会议，几乎都可以说是国际坝工领域该专业最高水平的专业学术会议。如在1993年10月由水电学会和国际大坝委员会联合主办，在北京召开的国际高土石坝会议，就是业内公认的最高水平的专业学术会议之一。会议收到了来自19 个国家和地区作者的较高水平的论文百余篇。经筛选共收录论文集95篇。由于论文总页数高达883页，论文集不得不分为上下两册印刷。同时为了有利于中国专家参与和交流，会议还专门刊印了论文集的中文译本。

该次会议交流了当时世界各国在土石坝设计、施工及运行方面取得的各种经验, 以及土石坝设计和施工方面的最新趋势。会议论文的内容几乎囊括了世界各国近期完成或正在建设的主要高土石坝工程的经验和科研成果。特别是在混凝土面板堆石坝方面, 国内外的主要工程几乎都有所反映。其中，许多新的工程经验, 如智利两座在深覆盖层上修建的高面板堆石坝、澳大利亚在面板堆石坝体上修建溢洪道、墨西哥的阿瓜密尔巴周边缝止水结构和材料的设计, 都引起了参会代表的极大兴趣。

让人印象非常深刻的是，当时参会的国外代表对中国建设高土石坝的规模和成就非常震惊。像小浪底、瀑布沟、天生桥一级、洪家渡等如此众多的大型土石坝工程的同时设计和施工，不能不说是世界坝工界的一种奇迹。与此同时，会上也交流和发表了一些国内外高土石坝的科学试验和计算分析的成果, 这些成果表明，全球的高土石坝设计正在开始从纯经验设计向理论研究指导设计的过渡。

参加该次会议的专家学者，虽然只有区区百余人，但基本上代表了当时国际土石坝界的最高水平。素有世界面板坝之父之称的美国专家库克不顾70 余岁高龄, 专程到会作了题为“堆石和堆石坝” 的主旨演讲。库克对这次会议极为重视, 称其为是1985年美国混凝土面板堆石坝会议以后的第二次最重要的土石坝专业国际会议。加拿大大坝委员会主席拉洛克等对会议的学术水平之高，交口称赞； 日本专家松本德久说，他来参加会议之前，想像论文集可能只是薄薄一本, 想不到会有这么厚厚两大本。内容之丰富，远超想象。总之，参会专家普遍都认为这是一次高水平的专业学术会议。在会后不久在开罗举行的第六十一届国际大坝委员会执行会议上, 与会的许多代表都还称赞说，在中国召开的高上石坝国际会议水平高、组织好, 论文集的内容丰富。以至于很多国家的专业人员，为了了解会议的内容，纷纷要求购买该次国际会议的论文集。

图十一、国际高土石坝学术研讨会代表合影

总之，那一时期水电学会组织召开的国际会议，从不追求会议的规模和参会人数，而是特别注重求专业学术交流的实际效果。非常希望能通过国际会议的科技交流，解决国内的水电开发所遭遇到的各种难题。

2.4、电力制改革使水电国际交流的主渠道转移到企业

到了21世纪，由于我国水电开发建设的科技水平已逐步跻身于世界的前列，对于我们水电行业来说，技术引进的重要性已经逐渐让位于对外承包工程。因此，学会组织召开专业国际会议的频率明显开始减慢。数据统计显示：在1990年代，十年间学会组织召开了12次重要的专业国际学术会议，而在2001到2020年的20年间学会主办的国际会议却只有8次。特别是在2000年到2004年期间，当时学会的国际交流的主要工作，是协助组织召开第20届国际大坝会议和第29届国际水利学大会，以及协助筹备2004年联合国水电与可持续发展高峰论坛等会议（因此，在此期间几乎没有组织召开国际会议）。然而，由于中国水力发电工程学会在那一时期国际水电交流合作方面所做大量工作以及所产生的影响力，在2004年的联合国水电与可持续发展峰会上，水电学会则被邀请作为NGO的唯一代表，在大会上作了《NGO在水电开发中的作用》专题发言。

与此同时，在2002年我国的电力体制改革之后，由于引进了市场竞争的机制，已经在一夜之间彻底解决了我国水电开发的资金难的问题。从此，不仅组织召开国际会议引进国外的资金和技术，已经不再是水电学会的主要工作内容。而且，由于电力体制改革之后，各大央企都已经有了独立的外事权。因此，学会的民间国际交流主渠道的功能，已经逐渐的转移到了各大电力企业集团。也可以说，自电力体制改革之后，水电学会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在改革开放的初期通过开展国际交流，促进中国水电发展的历史使命。

表一：中国水力发电工程学会主办和共同主办的重要国际会议

（未完待续）

作者为中国水力发电工程学会专职副秘书长